SternLicht - Replica

接前篇。

因為真的是三個從來沒寫過的人，所以滿苦手的。
要時時提醒自己這人是誰這人是誰這人是誰... 然後去翻公式書重溫一下這人的個性之類的
嗯... 然後寫超久的。
似乎還沒被公司的人發現是寫手，然後也有在玩圖。也無所謂。
另外跳一下夏番的 Gangsta 黑街和うまる都好好看！雖然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劇情XD
我喜歡帥大叔~~

那麼以下。

Chapter IV.

 

          「咦？！」

    牛棚來了不尋常的人物，雖然不是東學長但也夠讓川上愣上很久。他眨了眨眼，發現當家捕手也不在，現下的狀況的確有點令人摸不著頭緒。

    「………………」

    他看著唯一熟悉但也不太想靠近的宮內，後者呼了口長長的氣，聳了聳肩。

    「………………」

    接著轉頭，帶點警戒慢慢望向那兩個記憶中從未被登記在投手位置的人。其中一個好像以前曾經想當投手，但因為脾氣太壞所以──

    「川上！你是要不要投啊！一點氣勢都沒有！！！」

    好熟悉的大吼，只是這次不在外野，而是在本來應該屬於自己的投手丘上。

    御幸搭著太田的車到醫院，在丹波檢查完後和高島一起聽取醫生的報告。現在狀況如何、要花多久時間復原、在短期內能夠做到什麼程度，醫生指著燈箱上掛著的黑白投影，大致說明後將手上的病歷證明遞給高島。

    丹波從頭到尾沒有看他一眼，他也無暇顧到這些。御幸了解，明白他心中有堵自己永遠無法跨過的牆，但他必須從球隊的角度出發，思考、衡量。這是他從那人手中接下的職責。

    向部長們報告接下來的打算，他沒有跟他們一同回學校，而是轉到另外一棟建築。心中回想著一組三位數字一邊尋找，接著停步在某個房間前。

    房門半掩，非常安靜。

    （不在…嗎……）

    「鬼鬼祟祟的。被那個笨蛋影響了嗎。」

    不太適合開玩笑的溫柔口氣從身後傳來。御幸笑了笑，回望。

    「嘛，是另一個笨蛋啊。」

    築起丹波心中那道牆的人也淡淡勾起嘴角，將門推開到底率先走進。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御幸(6)

    「這樣啊…」

    邊聽邊做記錄，對方手上的筆記本並非常見的那個花色，這是那人專用的吧，御幸想。眼前的人寫得一手好字，內容條理分明，這是自己怎麼也學不來的。

    截然不同，但永遠想超越的人。好隊友，也是好敵手。

    他收下克里斯遞過來的紙條，是從另外的本子撕下來的，足見他對手上的完整有多珍惜。眼前的人交待了一番，復健的項目和練習的安排等，其實就是單子上的註解。他知道他應該好好聽清楚，最了解王牌的人的說明，但知道和做到是兩回事。不知為何，今天特別困難。

    等到他發現對方好一陣子沒開口只是盯著自己，御幸輕嘆了口氣，抓了抓頭。

    「可以聊聊嗎？」

    克里斯將一旁的文具移到另一側，伸手拍了拍椅墊示意。

    對他而言，今日的造訪一半是整理思緒，一半則是逃避。即使是自己設定的競爭對手，他也不吝於與對方分享許多，潛意識中明白做為補手的特點是相同的，還有另外一些其他層面的共鳴。

    他查覺兩邊的情況都慢慢脫軌，已經不在自己預想的範圍之中。無意識的反應是否為最真的一面，他不想肯定那種可能。但為什麼不？如果他跟另外的那人之間真的只有純粹的供需關係的話。

    如果那天倉持沒有及時出聲，他會就這麼吻上他的唇嗎。

    如果那天鼓起勇氣轉頭回應倉持，他會就這樣讓兩人之間的情愫開始生長嗎。

    這是愛嗎。

    他不懂，所以決定將遇到的一切都說給那人知曉。之所以這麼有把握對方能夠給予自己有意義的回應，是因為那個太過顯眼的笨蛋表現得太過明顯。很神奇的是即使沒聽他說過但還是知道，投過來的球包裹著另外一些什麼樣的思緒。嘴巴吵著要自己接他的球但泰半來自於當家捕手的那個位子，別無選擇所以不得不如此。自從眼前的人與澤村第一次碰面後就改變了，已經不是像與東學長對決時的那樣單純。染上他的色彩，顯而易見。

    那是他覺得對方能夠理解這種互動的前提。

    「克里斯學長，自從那個笨蛋來了之後就變了呢。」

     目光仍停留在手上的筆記本，御幸開場的話飄近耳中。克里斯輕笑了一下，沒說什麼。

    「那個笨蛋也是──」

    「…今天，不是來說你的事嗎，御幸。」

    「………………」

    頓了一下，御幸有點無法判斷對方基於什麼樣的想法打斷自己的話。不想談論自己、或是不想談論他，或者兩者兼具。我知道你也知道的，就不用再多說什麼了，的意思。不過主因應該是想保護好不容易得到背號的那人吧。即使知道也不是由他說出口，不留下任何證據。

    半瞇著眼的溫柔眼眸回給克里斯，而他也看見對方投給自己理解的眼神，算是同意他心中最後的結論。

    「…是的，我的事。」

    御幸輕吐了口氣，再次攪動原先漸趨凝固在兩人之間的沉默，讓對話得以繼續流動。蟬聲噪鳴，他從開始在意那人的時候開始說起，另外一個人則大部分都是在那個房間中發生的事。令克里斯稍感特別的是光聽眼前的人講述這些會讓人覺得好像是別人的故事，但其實說書者自己就是主角之一。他能理解保持理性對補手來說是重要的特質，但不該連這種事都這麼處理。

    他靜靜看著對方，思考。不久後他懂了，其實這也就是他來找自己『聊天』的原因。

    在原本只投入理性一面的行為中，查覺到背後的感性蠢蠢欲動。

    「不打算…走出『房間』後的可能？」

    第一個問題就直搗核心，御幸苦笑了一下，為自己的判斷感到欣慰。

    「原本…的確不打算的。」

    克里斯點了點頭，確認兩人的理解一致。

    他不知道御幸不想踏出房間的原因，或許考慮到這種關係本來就是不正常的存在。自己走的路最終還是自己要去面對、去承擔，但壓抑、欺騙自我的力量又能禁錮得了多久。即使豢養在籠中的獅子依舊被視為猛獸，不會變、也不會說謊的，對於慾望的渴求，天賜的本能。

    克里斯側著頭望向他，過了一會笑了。

    真是個貪心的傢伙呢。

    被直盯著看的御幸並不知道內心真實的一面在對方眼中早已無所遁形，連自己都沒有查覺的本我強大到超乎想像，聰明、大膽、又喜歡遊走在危險邊緣。

    如果要的話，他能做的事情超過平常人太多太多，包括親手撕裂約束著這群人的無形枷鎖。在那個遊戲規則之下猶豫的原本應該只會有倉持，卻把不同年級的降谷也加了進來。眼前的人不像澤村那麼單純，所以他說出口的那些，就的確是他正在考慮的。

    「…………學長？」

    「………………」

    很快做了決定。「……不。沒什麼。」

    沒有背號、不在先發的自己。連鑰匙都沒資格持有的我，也沒資格多說什麼。

    有段時間沒再出現的陰暗眼神只那麼一瞬，還來不及被查覺就重新刷過。克里斯抬起頭眨了眨眼，盯著天花板吸了口氣。「…不過，不去試的話，不會知道結果的。」這麼說著，然後轉過頭，面對身旁的人。

    「想試試嗎，御幸。」克里斯瞇著眼，不明顯，但的確笑著。

    他不給他建議，所有一切取決於那人自己。

    而他，也聰明到早就明白會導向什麼樣的結局。

    不可能做了選擇而不承擔後果的。沒有這種事。

    只是哪種後果的差別而已。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喔，這邊。」

    站在兩個練習場中間的春市環視了一陣，少了照明燈的輔助要在光源不足的開闊場地中找尋特定人物的身影著實不是容易的事，幸好約定的對象與自己有某種默契，略找了一會就看到那人主動舉起手揮舞。他露出比打出安打還高興的笑容朝目標跑去，但在距離拉近得可以清楚看見四周時，笑容僵在臉上，隨即被失望弭平。

    「…………」

    停步後仍微喘著氣，春市看著眼前的人，眼角餘光其實也將旁邊的那人收入眼底。哥哥叫自己去跑腿時還抱著點期待，兄弟之間久違了的閒聊。不過現在這個場面有點尷尬，無鎖遮蔽的理應會被夏夜的爽涼包圍，清澈的空氣卻被染上抑鬱氣氛，而源頭，來自於不在自己預想之內的他。

    只有短暫的猶豫，很多事情不說出口他也知道對方想些什麼，血緣這種東西不會因為時間或距離而變淡，唯一一輩子無法改變的事實。意識到現在這個場合並不適合自己待著，他乾脆的將手中的提袋遞向他，讓對方接過後再從其中抽出一隻冰棒。

    「那麼。」

    點了點頭，春市打開手上的冰棒。在這之間都沒聽到兩人之一出聲挽留，他也就轉身沿著原來的路回去。心中掛記著等會自主訓練的項目，他咬了一口，皺起眉頭。

    「…………」

    再一次出乎預料，那是哥哥喜歡的草莓口味。雖不討厭，但不是首選。

    撲面薰風吹來，揚起剛修剪過的短髮。他抬起頭，看著都市中難得一見的完整天空。莓果的強烈酸味在口中翻騰，太過濃厚，但卻適當的被外層的牛奶柔化。

    舔了舔唇，春市笑了。

    嚐著他所喜歡的，也不壞。

    面對從旁走來看似剛跑完步的澤村，他回到之前的輕鬆心情，聽著對方慣例滔滔不絕分享每日的練習心得，一邊走向還亮著鵝黃燈光的室內練習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倉持(5)

    接過弟弟手上的塑膠袋，多了許多並沒有讓他買的東西，但對方還是只抽了一隻冰棒就轉身離去。亮介想開口，卻在發聲前注意到他投向身旁那人的眼神。原本觀察入微就是這孩子的特色，自己不在身邊的這段期間連這點也成長了不少啊。低下頭藏住誇耀的笑，他撥了撥略長的瀏海順便整理思緒，並抽了一支冰棒後將整個袋子交給在草地上已坐了一陣子的那人。

    「喏。」

    「…………」

    他抬頭看了他一眼，默默無語，直到粉色髮絲的搭檔再次做出遞交的動作才接過。夜風揚起的草語、塑膠袋摩擦出的呢喃如點點星屑般灑落在兩人周遭，而場上培養出的默契在此時也發揮作用，兩人幾乎同時完成找尋拆解開吃的動作，在亮介的冰棒袋平穩滑入塑膠袋後塵埃落定，又回歸到沒什麼特別的寧靜夏夜。

    之所以會變成現下這種兩人獨處的機會倒也不是誰主動，只是站在販賣機前猶豫太久引人注目。不知從哪冒出的亮介無視排隊人群直直走向停止動作的那人，眼看手刀都準備妥當，讓木島吃驚的是劈砍的對象像是刻意轉了個彎，打在正中央退幣的按鈕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但唯有倉持不被允許保有驚嚇的心情太久，腦袋一片空白時便被鬥志高昂的亮介拖著離開。

    「太明顯了。」

    帶著笑臉說的話還好，但眼前的亮介皺著眉，責備的詞句多裹上了一層擔心。

    倉持愣愣看著，突然感到一陣鼻酸。

    而後他因為低著頭所以沒能看到難得的畫面，因為腦中充滿那人的話所以也沒能聽到亮介對誰交代了些什麼。回過神後周遭滿是青草香，因為剛割過草的關係所以其實有點刺鼻，但他不在意，也明白亮介拉著自己來到球場旁的緩坡的原因。

    他們曾經在這裡聊過，也是他第一次認知房間與鑰匙的存在。

    若是開始與結束能夠共享一點，是否就會是個完整的有始有終，對於自己、對於他，還有兩人一同建構的，那個曾經生活在其中的虛擬世界。

    回歸到非常單純的，甚至連室友都不是，的關係。

    吃下最後一口冰棒，亮介半瞇著眼望向腳邊坐著的那人。蘇打的清爽氣息衝上頭頂，他沒那麼喜歡這種刺激，或許因為更喜歡的是從某人口中嚐到的那股透涼感，從前以來都是如此。也不著急所以利用沉默的時間細細記住與他互動的一切，直到一股颯風撫過青草擾起一陣騷動，身旁的人太過輕鬆的話語也伴著振翅的昆蟲飛向自己。

    「…如果是那樣的話，或許該把鑰匙還給他吧。」

    濃味綠茶的餘韻在口中環繞，苦與澀，其實不好開口，但卻與自己的心境吻合。

    亮介只是聽著，並不發語。

    倉持又喝了口茶作為緩衝，之後隨興說著他們之間變調的那些。他沒有提到另外的那人，只一味專注在自己與御幸的互動，畢竟自己關心的是一元一次方程式的解。

　　但經歷從腦中的記憶中提出，由所見的影像轉為文字再說出口，重複著這樣的動作沒多久，他就講不下去了。

    「…………」

    默默看著的亮介輕嘆了口氣，走向他，從放在一旁的塑膠袋中拿出一瓶可爾必思。

    現在才查覺到自己也是個變數啊。

    既然是人，就會改變。在互動中互相影響，在彼此的記憶中留下不可抹滅的各種顏色，編織成河。從什麼時候開始記住了他喜歡的方式，為的是那股掙扎中帶點誘惑的眼神太過可口，也為了他的邀約排開許多活動，漸漸習慣準備那些必要用到的消耗品，只是看到保險套和潤滑劑時就忍不住勃起，耳中無時無刻充滿他的呻吟，和鋪著薄汗的肌膚同時帶給感官最高級的饗宴─

    原來我已經愛上了這個遊戲。

    鑰匙可以還給他，或是被收回。他知道對方也在搖擺著，非常明顯。但唯有前者，是自己可以決定、擁有主導權的選擇。

    而他，是願意讓自己放手一搏的原因嗎。

    「在有些時候自私一點並沒有什麼不好。」

    倉持抬頭望向出聲的人。亮介喝了口草莓口味的可爾必思，閒聊般的說著。

    「如果的確喜歡，應該不會想放棄吧。」而後又補了句『像棒球』。

    「喜歡…嗎。」

    自以為可以保有純粹的關係，平行線偶然的交集。但一旦有所交錯就不再毫無相關，不會是各自獨立的生活。

    倉持又喝了口茶，斂起眼。視線前方飄過鵝黃光點，冉冉而上，彷彿一碰就會消散的虛幻。

    開始時他們之間的確不存在愛情，但現在，他希望的是將他視為攜手進入愛情的對象。

    不只房間，還有房間之外的那些。

    他笑了一下，放鬆的往後躺在草地上。氣場的轉變告訴亮介那人走出了迷宮，也決定了下一條路，所以本來在心中思量的那些也就不用告訴他了吧。他晃了晃手上的粉色飲料，轉身面向遠方的室內練習場，回到平常稍帶威嚴的口氣說。「我要去打擊，要去嗎？」

    「喔！」

    就像平日一般，倉持眼睛一亮，發出了『嘿唷』的呼聲一跳站起。「來打吧！」

    亮介轉過頭看著他，笑了笑，等到對方跟上自己時伸手搥了一下。「別擺出那種表情，大家都在看著呢。」

    「…啊、喔。」

    遲了一下才意會過來的倉持抓了抓頭，以差半步的距離走在亮介身旁。逐漸遠離談心的地方，也就從朋友的身份回歸到隊友。夏日難得的涼爽更加凸顯眼前那人散發的威嚴和老練，他讓他停留在自己視野中間，眼中所見，又再疊上另一個同樣髮色的身影。

    「…………」

    甫說過的那些話重回腦海。自私、喜歡。

    或許這就是他本人的感觸、和他本人正在做的事。

    縱然有些疑惑，他沒開口，也不想多問什麼。

    或許其實沒有分到底誰才是參與這個遊戲中的玩家，或許其實每個人都是。他看著被亮介推開的室內練習場大門，接收投向自己的、春市的目光時這麼想著。

    只是位 NPC* 嗎。

    還是其實只要讀取了另一個檔案，他就會轉化為拿著烈劍揮砍魔物、只為了保護那人而賭上性命的角色呢。

    我的搭檔。*

* NPC: Non-Player Character 非玩家控制角色

* 日文原文是相棒（あいぼ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