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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soon》Sec. 5

以下。

 

5.

 

      「你沒說會帶這個回來。」

      「我在路上撿到的。」

      「是啊,」山本剛將茶杯放在自己兒子面前。「在路上撿到的嘛。」

      山本武沒有回話,拿起了裝滿麥茶的杯子含了一口,讓溫暖的液體緩緩流入自己的內心。在開學前一星期拿到甲子園優勝,興奮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就得忙著開始應付自四面八方而來的、認識與不認識的人的祝賀,然後是新學期的開始、老師和同學們都很關心的大學入學測驗等等。比別人特別的是,他自以為能夠躲過升學考試的壓迫,但卻在回到並盛後面臨更大的抉擇。

      巧妙的避開了所有有關黑手黨的字眼,山本在取得澤田的同意後,將Vongola發給自己的公文與軟體銀行球團開出來的合約書一並遞給了山本剛。意外的是自己的父親並沒有對『家族』這兩個字感到任何疑問,只是淡淡問了句『澤田也要去?』,看到兒子點了點頭後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嗯,兩個都不錯啊,我兒子真受歡迎。」這是山本剛看完後作出的結論。

      「老爸,你─」

      山本剛舉起右手制止對方的發問,不過正巧忘了先放下生魚片刀,著實嚇了山本武好大一跳。「阿武,這是你的未來,不應該問我吧!而且,最了解前因後果的人也是你自己啊…」繼續片著鮪魚赤身,竹壽司老闆的刀法依舊精湛。「不是錢的問題吧?」

      直盯著透明冰櫃中的秋刀魚,飢餓的棒球少年搖了搖頭。

      「那有什麼好考慮的,就選你喜歡的就好了啊!」

      「…選不出來…」

      「啥?」

      「選不出來啦好餓…」山本武的視線呈現渙散狀,在海膽和花枝之間飄移。

      「真是,每次回來都跟餓死鬼一樣。」先遞出兩人份的鮪魚赤身握壽司,山本剛雖然口中碎碎念著,還是順著剛剛兒子的視線抓了那隻秋刀魚和牠的好朋友們─花枝和海膽─出了保冷櫃開始處理。「…那,除了澤田以外還會有誰會去義大利?獄寺?」他試探性的問著。

      「唔嗯…」山本武利用咀嚼的空檔回答。「應該吧,還有其他一些人…」既然信的名義是發給守護者的,那麼有參加指環爭奪戰的人應該都有收到吧…「獄寺本來就是義大利人,他跟著去也還滿理所當然的啊。」一口把最後一個鮪魚壽司吞下肚,山本武瞇起眼露出享受的表情。

      「所以你吃飽了就選得出來了嗎?」山本剛十分忙碌的努力延續話題。

      「……」起身倒了一杯麥茶,久未回家的山本武看著身處料理台前的父親,灑鹽和握壽司的動作他從小看到大,卻到今天才察覺指尖的細紋不知在何時已經爬上雙手,刻上歲月的痕跡。

      不可能自己決定的,因為自己決定要怎麼走,也會影響到週遭其他人的生活。「老爸,你還是比較希望我留在日本吧?」

      看著兒子雖然笑著但還是皺著眉頭,山本剛輕嘆了一口氣。這孩子掌那麼大了還是這樣啊…他在心中說著,手上不忘將碳爐上的秋刀魚取下裝盤。「我說過了,對我來說你做什麼都沒有差。你覺得你留在這裡打棒球就會比你去義大利有更多時間或機會回來關心我嗎?」擺上蘿蔔泥和檸檬片,山本剛先端出了鹽烤秋刀魚。「我都沒有要你回來繼承壽司店了,你老爸我呢也還能夠自己照顧自己,所以呢…」說話的同時又擺上一盤海膽軍艦捲。「選你喜歡的吧!」

      帶得走的東西他不擔心,害怕的是即將失去的、自己好不容易有點習慣的一切。其實也不是沒有改變過,就像季風一樣,時間到了就會改變風向,直到這種變化本身形成一種規律。現在,不管選擇哪條路,他都必須接受另一個巨大的轉變,也就是背對這個自己好不容易有點習慣的生活過程。齒輪的磨合需要多轉幾圈,對山本來說,那又是多個幾年。

      就算以喜歡程度來衡量也沒有用。他喜歡其中一個的內容、喜歡另外一個的共事者。

      「啊…」山本剛看著自己的兒子一邊嘆氣一邊如秋風掃落葉般解決了碳烤秋刀魚,不禁開始懷疑起俗話說的『煩到不想吃飯』到底有沒有根據。他輕笑了一下,收回只剩魚骨的盤子並補上了花枝生魚片。「不然,就反過來想吧!」

      「咦?」

      「你想像一下下面哪一種情形你比較不能接受:跟他們一起去義大利然後沒空打球、或者是留在日本可能再也沒機會見到澤田他們。怎麼樣?」

      聽到這句話而抬起頭的山本武,從父親的眼神中讀出了歲月累積出的智慧。

 

      餵飽了自家兒子後,山本剛繼續忙著準備三天前下了訂單的社區宴會餐點,沒過多久就開著家用小貨車出門去了。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鐘頭,在山本面前平放著那兩張份量都不輕的紙,而他就這麼直瞪著它們,目前已經過了十分鐘。

      他將視線移向落款人為金融集團的那紙公文,三年前的情境又重回眼前,而他無可避免的又得再選一次。三年一千一百萬日幣,在職業球團的二軍市場中已經算得上是中上的待遇,加上能在傳奇名教頭─王貞治監督─的帶領下接受訓練,打出一片光明燦爛的未來似乎是指日可待的事。

      他偏過頭,轉向隔壁那張紙。Vongola,已經玩了六年的黑手黨遊戲。他自己明白所謂的遊戲並不只是自己傻笑帶過就可以敷衍了事的那樣單純,在指環爭奪戰之後更加確信。守護者,保護澤田綱吉,Vongola的首領總是沐浴在槍林彈雨中,所以他們要替他擋刀擋箭,必要時刻加以反擊。

      「…這兩個的工作內容還差真多。」

      雖然喃喃念著,但心中立刻以『其實都是讓旁人尖叫的工作』回嘴,山本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他明白作了選擇之後必定有所犧牲的道理,站起來倒了這頓飯的第五杯麥茶,山本心中想的是不久前父親對他說過的話。

      結論就像某紅遍一時的美食節目一樣,只不過二選一的對象換成了棒球和朋友,這兩個都不能吃的東西。

      該放下什麼,打球的快樂、抑或是與朋友相處的快樂?

      還是,這樣的快樂,背後還有其他的理由在支撐著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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