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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soon》Sec. 2

以下。

 

2.

 

      叮咚。清脆的電鈴聲從嘈雜的蟬鳴聲中跳脫出來。趁還沒有人自屋內出現前,獄寺隨手將提袋擱在掛有門牌的圍牆上,解下手腕上的皮繩將時時刺著自己後頸的長髮扎了起來。

      「獄寺!」從門縫中露出一顆頭來,澤田一臉『果然是你』的表情,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等我一下,我拿個東西就好!」

      「沒關係十代首領,時間還早。」他看了自己的手機一眼,七點五十分,對於剛放暑假的高中生而言,的確還早。

      答應了,等到真正面臨的時後才發覺超越自己考慮的事情還真多。從並盛到東京的路上得轉三次車,最少需要三個小時,這還是兩人研究了十來張國營和民營的火車時刻表後找到的最佳組合,其中一班還是週末的加班車。也就是說,像今天星期三,為了在下午一點開賽前趕到球場,他們必須坐到八點半的地區電車,換十點整的新幹線,最後搭上十二點的球場接送專車,光聽起來就會令人萌生退意的遙遠路程。

      時間還不算是最大的問題所在,為了球賽來來回回所花上的精力曾經一度讓澤田奈奈以十分嚴厲的語氣與家光討論,後來還是里包恩抓著山本親自出面解釋,澤田綱吉也一再保證不會讓自己已經不大能看的成績繼續墮落下去,才讓奈奈點頭播下這筆每年夏天才有得申請的車資零用金。

      那時其實獄寺也在場,當話題從澤田轉到他身上時,坐在單人沙發隨意轉著台的他一臉狐疑。「獄寺同學一個人在日本生活,要負擔這筆開銷很吃力吧…」在奈奈的眼中,獄寺只是一個從義大利來日本唸書、處在人生地不熟環境下艱苦求生存的外國小孩罷了。

      「我─」正想做出解釋的獄寺被山本先搶了話。「嘛,他不會有問題的,是吧小嬰兒?」

      「沒錯,比起獄寺,蠢阿綱還比較令人擔心。」兩人的一搭一唱看起來像是套好招的順暢。

      事後,獄寺難得主動開口問了山本為什麼那麼確定自己真的沒有任何問題。他其實有點生氣,覺得山本那時的態度是一種阻斷別人對自己關心的行為。

      然後山本只是笑了笑,這麼說。「你忘了嗎?我說過我相信你。」

      「搞不好我家很窮。」

      「是啊,所以你最近才會開始去商店街那家手工麵包店打工對吧?」趁著獄寺整個人僵固在原地時,山本繼續說。「你沒什麼地方會讓我擔心的,又不像阿綱。」最後又丟下一句。「打工不要打太久啊,賺夠新幹線的車資就好,阿綱還要拜託你看著。」

      「媽的。」

      「咦?獄寺心情不好嗎?」才走到門口的澤田綱吉抖著聲又往後退了一步。

      「沒、沒事啦十代首領,我們走吧。」

      對三個人而言都是高中生的最後一個夏天,沒有退路,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將會出現什麼樣的轉折,所以澤田和獄寺所懷抱著的心情比起以前,多了股熾熱的燥動和無以名狀的憂慮。而那種感覺會隨著球賽的進行上下起伏,直到勝利被緊緊的、確實的握在自己手中時,才能暫時放下心中那塊大石,稍稍為了能夠繼續向前而感到喜悅。

      他們三人都知道,一旦球打不出去、一旦被得分,很有可能他們的夏天,就會因此結束。

 

      最後的那場比賽,山本在前一天特地打了電話給澤田和獄寺,提醒他們隔天比賽的球場位置和開賽時間。獄寺很平靜的聽著,把電視音量轉到最小,一邊拿著筆在雜誌的邊緣記下了山本說的每一句話。

      「不好意思啊,要讓你們跑那麼遠。」

      「…嗯。」本來想說反正也是最後一場了,以後也不會再有球賽了。想是這麼想,在開口前還是打住了。「還不早點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比賽了吧。」

      「你們會留到下午嗎?頒獎典禮結束後應該會有一點時間。」

      「趕快去睡,棒球白痴。要是你們明天輸了讓十代首領傷心,我會連球場一起把你們炸飛。」強制結束通話,但還沒來得及按下結束鍵,對方不同以往的穩重音調從話筒中傳了出來。

      「晚安,獄寺。」

       雖然那副天生的陽光嗓音還是沒變,但語調中卻隱含了更深刻的自信和覺悟,也抿除了以前,在還沒有與自己有著交情的以前所會出現的,面對自己的驚慌和不解。

      因為實在太過厚實,沒有一絲不確定,讓他不自覺的踏上他所鋪好的軌道,很配合的回了『晚安』二字。

 

      隔天,澤田在一個他作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起得來的時間清醒,撘上頭班電車與獄寺一起趕到大阪。雖然有著濃濃的睡意,卻又因為擔心比賽結果而無法入眠,最後張著充滿血絲的雙眼看著比賽開打。

      相較於整場比賽都處於亢奮狀態的澤田,獄寺仍保持著十分客觀且冷靜的態度細細品味著球賽中的每一次對決,無論是打擊或守備。即使外表看起來如此,當八局下半對方打出一記落點巧妙的二壘安打、很有可能一口氣得到兩分而逆轉,中外野手一記精準的長傳在本壘前阻殺了代表超前分的跑者,這一連串精采的攻防還是讓獄寺不住緊緊握拳。

      「獄寺!山本真的太厲害了!」

      澤田跳上跳下的動作實在讓獄寺感到莞爾,他輕笑著,表示同意對方的話。

      當最後一名打者站上打擊區時,澤田和獄寺與其他川道實業的加油團一起,開始收拾自己所帶來的隨身行李,以便在關鍵的那一刻空出雙手。他們所信賴的終結投手也沒有讓大家失望,以快速直球、變化球、外角滑球的順序乾淨俐落的把對手解決。然後投手的吶喊聲、休息區的歡呼聲、以及球迷們手上的彩帶在同時、淹沒了甲子園清澄的天空。

      「阿綱、獄寺!」數小時後,從層層記者群的包圍中好不容易脫身的山本,捧著手上的獎盃跑向站在選手入口處等待著的兩人。「等很久了嗎?抱歉!」嘴上是這麼說,但很明顯的可以感受到喜悅已經整個淹沒這個人,從頭到腳。

      「棒球白痴你是忙到連衣服都沒時間換啊?」因為沒有其他東西可以挑剔了,所以只好從無關緊要的小事下手,以發洩自己與十代首領看完頒獎典禮後又多等了一個半小時的怨氣。

      「好了,沒關係啦獄寺!」雖然覺得山本不會在意,澤田還是出來打了個圓場。「不過真的太好了!山本…你終於…」直盯著對方手上的獎盃,顯眼的程度讓一旁的路人也不住往三人的方向張望,在一旁維持秩序的警衛們更開始私私竊語起來,這讓澤田更加覺得自己的朋友能踏上甲子園並取得榮耀的桂冠,是件多麼值得驕傲的事。「真的很恭喜你!」

      「嗯,謝謝你們!如果你們沒有來,我想我也沒這個機會可以和球隊一起稱霸全國吧…」山本瞇著眼掃視著兩人,露出真心的笑容。「這樣阿綱你就不怕你媽媽為了你整天跑來找我的事情生氣了吧!你可以向她好好炫燿喔,哈哈!」

      緊繃著的心情總算得以放鬆,山本和澤田開心的聊著,彷彿時光又回到國中時代的那種熟悉。此時,一旁倚著牆的獄寺向山本問著。「你要回並盛一趟嗎?」

      聽見這個問題的澤田看了提問的人一眼,接著也以一種渴望知道答案的眼神望向被提問的人。「嗯…」想了一下,山本摸著自己的下巴,沉穩的開口。「…可能要等到九月中旬了,因為下星期要處理一些學校的事情,要跟球隊的教練商量一下…」

      「…是嗎…」

      沒人敢說開,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到底要商量些什麼。

      「如果山本哪天出現在體育頻道、或是國家代表隊的名單上,搞不好就忘了我們呢…」澤田露出苦笑。

      「啊哈哈!不會啦阿綱,我會以『黑手黨的老大』這樣的頭銜把你介紹給大家認識的!」

      「咦?」因為分不清楚對方說的是真是假,澤田著實受到不小的驚嚇。「你…你千萬不能這麼做啊山本…」

      就在三人再度轉回球賽的話題時,調成震動模式的手機在口袋中響起,獄寺稍稍退後,脫離山本和澤田的談話圈才接起電話。「…喂?」來電顯示的號碼並非日本國內,他試探性的先出了聲。

      「獄寺,是獄寺吧!」

      「…里包恩先生?」

      由於隔出一小段距離,加上注意力完全放在山本和獎盃身上,澤田並沒有聽到獄寺所發出的小小驚呼。後者警示性的望了望四周,繼續聽著話筒另一端的人說著。「我在家族總部,剛剛開完年度會議,有些事情…」

      然後在通話結束之前,獄寺只說了一聲「咦?」

      腦中充滿了山本的笑容和獎盃的耀眼光芒,久久揮之不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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