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rnLicht - Replica

《Ring Wander Ring》Sec. 6

以下。

6.

古城的一落，不同於觀光客的人們忙碌穿梭於室內與室外的空間。長型巨幅海報由輕型升降機掛在面對道路的牆上，掛布上除了帶著微笑身著禮服的女性之外，附加上的資訊還包括了時間、地點等，以義大利文呈現。

抓準空檔小跑步橫越馬路，夏馬爾來到將襯衫袖子捲起，對照著實物與設計圖一邊與總監討論著的獄寺身邊。雖然緯度相差不遠，但南歐特有的地中海型氣候將氣溫抬升了好幾度，加上缺乏水分的空氣讓獄寺身上出了一身薄汗。將需要改善的地方大致說明，與對方確認過進度之後暫時將討論告一段落，獄寺也得以空出時間給等待中的夏馬爾。

「差不多了吧！」順手拋給嵐守一罐可樂，夏馬爾說道。

仰頭喝下一大口，沁涼的氣泡加糖漿拎走身上的熱氣，獄寺不修邊幅的抹了抹嘴。「嗯，中午以前應該可以處理好，今天可以準備完畢。」說著，目光望向對面的佈置主體，羅馬第二大的音樂廳─ Teatro dell’Opera 。

順著對方的眼神眺望，腦中模擬出夜晚沐浴在各色燈光下的典雅建築，夏馬爾將手肘擱在獄寺肩上，這看似輕鬆的動作在獄寺急速長高的這幾年，已經變得越來越困難。不在乎這點小事，夏馬爾只是不著邊際的說：「…會議應該開得差不多了吧……」

過了一會兒才聽見獄寺淡淡的回應。「…大概……」

「不參加會議，沒關係嗎？」

沒有回頭，將聲音壓制到兩人能夠完全吸收的份量。「…我跟姐姐和雲雀學長交代過了，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況且首領也知道……」

「嗯。」喝了口可樂緩衝對話，夏馬爾小心的開口。「…你還是沒跟他說？」

「沒有。」話出口時，獄寺聽見自己的回答多了一絲原以為騙得過自己的猶豫。隱瞞對方而受到的傷害又隨著話題衍伸思考而浮現，嵐守的目光被哀傷的冷色替掉了一塊。

看見此般的獄寺，夏馬爾不發一語，只是輕拍了拍對方的肩。

直到步出會議室的那一刻，映入眼簾的銀色朧月及從窗外滲入的空靈夜鷺啼叫才讓他體認到一天的結束。天空已經沉澱成均勻的深靛色，顯示出接近午夜的僻靜。支退了原應為最後離開的秘書，山本在澤田以主席的身分宣佈會議結束之後半小時才帶上門，遠去這個自己虛度一天青春的地方。

過去的14個小時，除了自己負責的報告時間外，他的心中只掛著那個不在現場的人。一開始澤田嚐試著詢問過度安靜的雨守對於其他人的報告有什麼意見，在幾次不是搞不清楚狀況苦笑著請對方復述一次，不然就是愣了三秒鐘傻笑著說很好啊這種沒有實質意義的回應之後，就連澤田也放棄讓他參與會議的這個念頭了。而所有參與會議的人也同時感受到雨守所散發出的不尋常冷冰氣息，有默契的不對他的失神提出任何要求或批評。

提著公事包放任雙腳帶領，不自覺的停在嵐守的辦公室前。他抬起頭，目光正對上瞳孔辨識機的鏡頭。讓山本稍稍訝異的是，像是在邀請自己進入似的，原本呈現警備狀態的保全系統隨著一聲清脆的音響切換成綠色，一般可進出的模式。

猶豫了一會，他推開門把緩步踏進。

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與大多時候的如水夜色相同。不同季節的改變反應在入射的角度與週期，但不論何時，起居室內的鋼琴總是能天天擁有沐浴在月光下的機會。處理公事用的機械設備得到短暫的離電休息時間，其他電子器材則處在低電源狀態，等待著某人將他們從沉眠中喚醒。

這樣的清，感受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氣息。

目光停留在維持原樣的沙發床上，即使到現在仍然是雨守最喜歡賴著的地方。一瞬，與他一起度過的那些記憶重現眼前。看著獄寺喜歡的足球、或是山本取得看棒球的權利，不管是哪一種，另一個人總會耐不住寂寞先沉入深層的睡眠。期待兩人同時進入夢鄉，只有在某些特別的、身心同時融合的夜。

「…隼人……」

好想你，好想念過去。間接承認自己軟弱的話藏在心中，無法宣洩的苦澀化為利刃刺進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不懂，一直以來都不懂對方的真意，所以才會對有形的證明如此看重。當表面的承諾消失於無形，過去那般因無法得到獄寺回應的不安又重新湧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他，為什麼不願意，告訴自己呢……

環視週遭，思緒因發現而暫停運作。收纳整齊的沙發床上，靜靜躺著一件未經摺疊的純白襯衫。直覺的判斷屬於自己，山本感到些許吃驚。還想留下些什麼嗎？想要確認而伸手拎起，有個東西卻不在預期之中，從衣摺的縫隙中掉落。

指使著顫抖的手向前伸出，接觸到金屬冰冷質地的同時，充滿不解及無力的為什麼自嘴邊遺落。用不著進一步確認，戒指內的屬名已經是最佳的證據。一種不祥的警告聲在心中響起，完全不在預料之內的誤會及錯怪可能性正一點一滴在思緒中萌發。呆愣後轉為慌張，山本手中緊握著理應在獄寺手上的對戒，詢問的衝勁化為行動，卻在轉身起歩前就聽見某個熟悉的聲音自門口的方向傳來。

「…發現了嗎……」

澤田站在門口，背光的位置讓山本無法讀出表情，不是以往的輕鬆也並非首領的威嚴，陳述事實的淡淡笑聲卻帶了點無奈。

「本來只是想看看你的狀況，去辦公室沒找到你，我就想順道過來一趟…」平穩的語氣飄進因震驚而全身僵硬的山本耳裡，他緩緩抬頭，望向對方困難的開口。「…綱……」

像是要他不必多說，澤田道出接下來的開幕詞。

「我會告訴你，如果你想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