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rnLicht - Replica

《Monsoon》Sec. 3

以下。

3.

      「…那麼，我要開始念了。」

      里包恩的視線從手中的文件移開了一下，眾人的表情沒有誰是特別與眾不同，全都沉浸在一片風雨前的寧靜之中。見狀，里包恩輕咳了兩聲，開始朗讀刻印在那份鑲上金邊的文件上頭，同時以日文和義大利文寫成的指令。

      當他再度抬頭環視眾人時，只有澤田家光和獄寺隼人的表情依然如故，但從一開始他們兩個的臉色就沒有好看到哪裡去。

      在一片死寂的沉默過後，現年十歲的藍波咬了一口手工餅乾，用天生的輕鬆語氣說著。「啊，那阿綱就不用準備大學的升學考試了呢！真是太幸運了！」

      「…這是爺爺之前就做的決定吧？」澤田綱吉盡量以自己認為算冷靜的語氣開口，但內心的激動還是從飄忽的音調中外顯出來。

      里包恩點點頭，對於背景獄寺追殺著藍波所產生出的噪音完全不以為意。「關於家族繼承人的訓練和管理上的一切，會由上一任的首領大略訂出一個方式，包括人選、評定、權責分配等。九代首領之前就有向我提過希望由你繼承的事，但後來的相關細節是由家族中的經營者們一起討論出來的。」

      「家光，所以你早就知道這件事嗎…」奈奈的語氣充滿憂慮。

      「…嗯。」他將自己的手覆在奈奈依舊柔細的手上。「我們覺得從大學開始讓綱吉學習這方面的事務會比較恰當，所以五年前爸爸過世時才沒有立刻把他送去義大利。」

      「前兩次的半年度會議就是在討論這件事情，大家都覺得是時候了。」里包恩向奈奈輕輕點了點頭，有代替家光道歉的意思。「不過，要不要接下Vongola首領的位置，還是要讓阿綱自己決定。」

      「咦？」頓時成為所有人目光的焦點，有可能成為未來Vongola首領的澤田綱吉顯得十分緊張。「…我可以選？」

      「是啊，雖然阿綱你有繼承人的天份，但如果你真的不想接手，那我們也沒辦法。」其實歷代的繼承人根本就不會有這層顧慮，每位首領都有自己的夢想和希望達成的事，那些私慾通常會與家族的某些層面有所連結，所以大家都十分期望自己能夠受到前任首領的看重，接下王位後直到離開人世也都不會再拱手讓出。

      傳了九代，總算碰上了澤田綱吉這個特例。攤在他眼前的兩條路標示得十分清楚，去，或留，一旦作出了選擇就必須背離另外一個，所謂的背離即是一種捨棄。但對他而言，這兩條路所能帶給他的人生價值並沒有太大的差別，而生活的快樂程度…比較難衡量一些，因為他也不知道如果真的進入了Vongola自己會不會快樂。

      不過…抬起頭的澤田露出了笑容。「一開始里包恩剛來的時候，我真的覺得Vongola是個奇怪的組織，又自作主張的給我找了很多事…」他停頓了一下，放鬆身體向後靠上沙發。「戒指爭奪戰之前我什麼都不知道，後來看到了爺爺，聽他說了一些話，又遇到很多來自Vongola的好朋友…」他又笑了，仍是一臉純真，但話語中多了一份力量。「如果這是我能為家族和爺爺做的事，我願意當Vongola的十代首領。」

      又是一片沉默，然後家光的哭聲迴蕩在眾人之中。「嗚嗚老婆~我們的兒子長大了~」趁機撲向心愛老婆的懷抱，這次大家都學到了家庭教師視而不見的技巧並且很機警的立刻使用。

      「好，那就決定了！」里包恩看起來很高興，他轉向屋裡的另外一群人。「至於還留在日本的守護者們，請你們在九月底以前決定，到時候Vongola這邊會正式發函給你們。」

      「哇~藍波大人也會有嗎？」旁邊的獄寺『嘖』了一聲，現下在澤田家裡的守護者其實也就只有這兩個人而已。「所以說，大家都會一起去義大利？」

      「當然，他們是你的守護者，是Vongola十代首領的守護者。」家庭教師十分理所當然的回答學生所提的問題。

      「嗯…」實在很難想像雲雀學長他們會答應，不過…澤田邊想著，把頭轉向獄寺。「獄寺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嗯，跟我家那邊確認一下就可以了。」少年聳聳肩，但表情還是沒有放鬆的跡象。

      「其他人的話我和門外顧問家光大人會搞定，你只要問問剩下來的那個人就好了。」里包恩說得一派輕鬆，此刻的他也有心情吃起眼前的蛋糕來。

      「剩下的…山本？」

      獄寺的眼神變了，他抬起頭注視著里包恩，後者也回了他一個眼色，語氣異常慎重。「他應該是六個守護者裡面最難處理的吧…如果他還是跟三年前一樣的話…」

      「咦？為什─」澤田一個問句還沒說完，家中的電話先是閃爍著藍色冷光，接著悅耳的鈴聲才以話機為中心四散開來。「啊，真巧！」就坐在一旁的澤田綱吉瞄了一眼LED螢幕上所顯示的來電號碼，露出笑容按下了擴音鍵。「喂喂，澤田家嗎？我是山本─」

      「山本，我和里包恩他們正講到你的事呢！」剛上任不久的Vongola十代首領稍稍提高音量，以便在擴音功能下還能讓對方聽得清楚。

      「喔，大家都在啊，那太好了！」連傻笑的聲音都那麼活靈活現，山本繼續說著，他的聲音和頻率不同於以往，倒是和前幾天拿到全國高中棒球錦標賽冠軍的口氣如出一轍。

      獄寺皺了皺眉頭，目前只有里包恩和他一樣，察覺到風向轉變前的那一股躁動。「我跟你們說，我今天去學校的時候，教練跟我說軟體銀行的人來了一趟，然後呢─」話筒另一邊的少年聽起來已經樂得飛上天，連深呼吸準備給大家一份驚喜都鏗然有聲。

      「噹噹─他們送了一份三年的合約給我呢！我就要去打職棒了！」

      電子訊號的分離再組合將山本的原音稍稍扭曲過，被拉高拉細又加入不少嘈雜聲的話語縈繞在澤田家的大廳中，在沒人回映的寂靜裡交互堆疊累積。在一片『哈囉你們有在聽嗎』的詢問聲中，同樣也只有那兩個人出了聲。

      「啊~啊，還真的咧。」坐在門外階梯的獄寺從口袋中抽出一隻涼煙，暫時放縱腦袋由尼古丁洗滌乾淨。

      「你是怎麼想的，獄寺？」也走過來坐在獄寺的上風處，里包恩喝著果汁這麼說著。煙霧與遠方的雲朵重疊又分開，屋內冒出激烈的吵鬧聲，反倒是屋外的兩人冷靜了下來，只有絲絲相連的白霧環繞在兩人之間，代替言語作為溝通的橋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