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虫ペダル/飆速宅男同人文。接前篇。
Side B。
悲文,進入注意。



      「哪哪巻ちゃん!我收到了、收到了!」

      「什麼ショ,這麼開心。」

       東堂抓著電話,另一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用力揮舞。「錄取通知書!Loughborough University的錄取通知書啊!!!啊哈哈哈哈,我果然是受到上天眷顧的人啊哈哈哈哈~」

  比平時加倍吵鬧的歡騰聲從手機傳來,那人已經在話筒的另一端高興得快飛上天了。應該替他開心的,其實也是替自己開心,東堂手上的那張紙代表著不久以後他們又可以將彼此的距離縮短成在日本得以前,千葉與箱根之間兩小時的車程,不用跨海、生活在同個時區,常常見面,相擁入眠。

       曾經,那是他所夢想過的未來。但現在的卷島只是愣愣聽著,卻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作為心中百感交集的總結。

       就是這裡嗎,整個事件的起點。

  所以從這裡開始就可以了吧,切斷連鎖的起點。

       他深吸一口氣,斂下眼,身邊經過的人只覺得這人如他自己的髮色般暗得憂鬱。「怎麼啦巻ちゃん,被我的聰明才智嚇到了嗎都不說話!哈哈哈哈!」

       「…不…沒什麼…」

       猶豫、遲疑,在被東堂發現之前被接續的話推擠出思考的範圍,卷島挖出記憶中樂觀的語調繼續說著。「所以,什麼時候開學ショ?」

       「嗯~」拉長語尾和紙張交錯的沙沙聲。「…嘛,新學期的開學公告日是九月7日,但還要安排宿舍什麼的,可能提早去吧…」伸手翻了翻桌曆,指尖在八月和九月兩端來回了一陣,東堂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再向前翻了一個月份。看著那個被紅筆圈起的顯眼日期,他瞇起眼,笑著說。「…我其實很想早點去找巻ちゃん,七月就去。但我家那時候會很忙,至少要到八月底才會好一點。所以…對不起啊,巻ちゃん。」

       「…………………………」

        對不起什麼啊真是的真是個笨蛋,那個自己是這麼回應的。

       卷島深吸了一大口氣,拼命想壓抑住自己接近崩潰邊緣的內心。其實最想停止的是腦內自動播放著的、過去曾經是另外那個世界中的,回憶,但卻不知道該如何按下根本不知道設在哪裡的暫停按鈕。

       當我這麼回答時他會說沒辦法陪你過生日真是對不起,然後我一點也不在意這麼在意我的他,一點也不珍惜。我知道他一定會好好努力但還是虧了一下叫他別念到一半被當被退學就丟臉丟大了,他繼續笑著說為了巻ちゃん再怎麼樣也得撐下去,為了巻ちゃん。

       為了巻ちゃん。

       「……………巻ちゃん、巻ちゃん!」

       應著他的呼喚抬起頭,不小心被遺落的淚滴同時奪眶而出。卷島摀著嘴,過了一會後發現再也無法控制,按了手機的靜音鍵後帶著哭腔狠狠咳了幾下,再用力的、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直到體育館內縈繞於耳的哭叫聲和蛋白質燒焦後特有的臭味被新鮮空氣所取代,再也聽不到、嗅不到為止。

       他瞄了一眼,通訊還在連結狀態,但已經一會沒聽到對方的聲音。卷島快速關閉靜音,輕咳了兩聲。「抱歉啊,剛剛好像有點收訊不好,我換了個地方ショ。」

       「…啊,是這樣啊!」

       乾淨、清脆的笑聲從話筒中傳來,沒有一絲懷疑。自己彷彿被感染般的跟著揚起嘴角,卷島輕呼了口氣。「那麼,你確定時間的話告訴我,我再去機場接你。」

       「咦?你要來接我嗎?」喜出望外的口氣。

       「嗯。」卷島瞇起眼,抬頭望著糊上一層灰白的天空。「但是,有一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所以不行ショ。你可以避開那天到嗎?」

       「喔~我好在意啊巻ちゃん的重要的事!」

       東堂永遠不會知道那件重要的事指的是什麼,在這個世界中的東堂不會知道。

  他不需要知道、而我也不會讓他知道的。絕對不會。

  卷島的語氣多了股堅定,對著電話那頭的東堂輕輕開口。


    *     *     *


       如果真的問他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卷島是無法回答的。但,在那個世界中,也不會有人發現有什麼不對,畢竟殘留著其他記憶的,不知為何就只有他一個。

       或許是太過悲傷的情緒、太過強大的思念,總之,等他查覺時,他又回到了自己的過去。準確來說,並不是已經經歷過的那個過去,而是有點像把作文的某一段落擦去,重新從之前的橋段開始再寫一次的感覺。

       當下他馬上想到了一點:如果在現在之後的事情都可以再來一次,那『那件事』,也是我可以盡我的力量阻止,讓它不會發生的吧。

       卷島喜出望外,在其他人的眼中突然變得情緒高昂了起來。他專注在自己所發現的這個事實而高興,至於到底之後的生活會有什麼改變、自己回到了過去那其他人又如何,等等等等許多其實更加重要的問題,都排不進裝滿了『再一次機會』訊息的、卷島的心中。

       只要他活著什麼都好。他已經切身體會到這個事實了。

       卷島寫下那個日期,壓在自己房間的書桌下。雖然墨點被像皮擦所抹除,但筆跡還在,如軌道般將他的生活桎梏於其上,只允許公差內狹小的偏離。他體會著曾經發生過的那些,卻換了截然不同的心態看待這一切,最多的,是感恩。每一個事件在眼前重現,他的第一個想法總是『好懷念啊~』的感嘆,而後確切收下這一切的發生,歸入此次的『自己』中。

  然後是那些重要日子的到來。與他碰面、與他競爭、打敗他、從此以後被他纏上。

  卷島並沒有因為已經知道未來的自己能夠成為什麼樣的選手而因此懈怠,因為那次體會過的『未來』還是令自己有所不滿。他是選手,當然會想獲勝,不管為了團隊、或是為了自己。既然有辦法重來那就要更加努力,如果更注意自己的體力更注意很多地方,或許這次的我,也能帶回IH的紅色號碼牌,讓它加入牆上張揚勝利的其中一份子──

      但說過了,不知道是誰,或者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被規劃出的一切在一有認知時就拍版定案,沒有重新製作的餘地。

     他的第二次高中三年級的IH賽,在第一天的爬坡賽中還是輸給了他。然候,總北還是奪得最後一天的冠軍。過程與『上一次』有些不同,小野田這次沒有摔車,但卻在開賽不久後掉鏈,加上沒有處理過這種狀況而拉長了停頓的時間,最後還是讓卷島在爬坡的前段帶了隊。他面無表情的聽著東堂對他嘶吼,旁人看來卷島忍耐得很痛苦,實際上其實也是如此,但對卷島而言,這次多了一點懊悔。他覺得自己可以改變什麼,因為如此相信著所以也多花了心思更加注意小野田的狀況,但彷彿嘲笑著自己的自信滿滿,在卷島因下坡彎道注意自己與其他人之間的距離時的那一瞬分心發生了意外。前導車端出的成積板上又刻著小野田的背號,而他早就知道那個人一定不會放棄的追上自己與隊友,然後他就可以放心上前與東堂拼個你死我活。

       這次他的體力比上一次好,但小野田歸隊的時間比上次晚了三十秒,他也因此多聽了荒北惹人討厭的碎念,多了好幾句。好不容易等到看到那人的笑容後就拋開一切的加速,但追上東堂時距離最高點所剩不遠,最後還是沒能連著拿下第一天第二張彩色號碼牌。

       雖然重新開始不久後就隱約有所查覺,但這件事情真正提醒卷島,自己的假設是否其實並不正確,能夠改變,的這件事。

       但即使出現這樣的想法他還是盡自己所能,事情不到完結都還有轉圜的餘地,卷島仍然這麼相信著。

       然後是第二次,他即將再次面對那個『現實』。

      *     *     *

       英國慣有的冷天,霧氣朦朧,路燈也不分日夜的開著,期望能將灰霾打到白天應有的亮度。卷島從學生餐廳走出,一手拎著牛皮紙袋,又大大打了個呵欠。這周末就是東堂抵達的日子,他花了一個周末整理自己住的地方,安排租車等等事宜,也對那所根本就不是自己要念的學校作了些功課。他有很多話想說,當面說總是比較有意義,而且比起『上一次』加倍的深刻。

       習慣待著的樹下依舊沒人,他卸下後背包,抽出一條淺綠色的野餐布鋪著,然後倚著樹坐下。從紙袋中拿出三明治與咖啡,才咬下第一口就感受到手機的震動。卷島輕勾起嘴角,從背包中拿出手機,接通。「…東堂。」

       「唷巻ちゃん!你今天好嗎?在吃午餐吧!」

       依然開朗的聲音總能溫暖自己的心,卷島半瞇起眼,再咬了一大口另一隻手拿著的三明治,然後有點故意的讓對方能聽到生菜在自己口中脆裂所發出的爽快聲響。「對啊,三明治。」

       「哈哈,又是包了很多生菜的三明治吧!雖然是這樣蛋白質也要吃足才行啊巻ちゃん!」

       「知道啦你真的很囉唆ショ。」

       雖然抱怨,但還是笑著,打從心底散發出的愉悅心情早已超越語言顯露出的真實性。卷島將嘴裡的食物嚥下,放下手上的三明治打算拿起咖啡,一面說著。「你這幾天很忙吧,不是說要趁機跟以前隊友聚一聚嗎,怎麼樣,到出國前的這幾天,你要做什麼ショ?」

       「啊,這個嗎…啊,等一下巻ちゃん,等等,不要掛斷喔。」

       「……啊?」

       突然被另一端的人丟下,卷島皺了皺眉頭,借用肩膀夾住手機,兩手各拿起三明治和咖啡就這麼吃了起來。過了好一陣仍然沒有對方回到話筒前的樣子,時間久到卷島將手機拿離耳邊確認通話是否仍在繼續,再次聆聽時發現並不是完全沒有聲音,那人還在講話,只是對象不是自己。然後是幾個撞擊聲,帶著東堂的『嘿咻』做個總結後對話再啟。「抱歉啊讓你久等了巻ちゃん!」

       雖然是在等待對方的回歸,久違了的他的話語拋向自己,卷島卻沒有出聲。

       「…喂,你還在吧巻ちゃん?」

       「…………東堂。」

       「嗯?要跟我說什麼?」

       淺咖啡色的液體潑灑在風衣和野餐墊上,一旁路過的人只覺得驚訝,因為承受著的那人完全沒有想要處裡的樣子,只是一手抓著手機,臉色灰白。

       「……在哪裡。」

       「嗯?」

       「你人在哪裡?」

       「哼哼~沒想到巻ちゃん直覺這麼敏銳啊!我實在是太想見到巻ちゃん了,所以就把機票改到今天,提前到你說你有事的那天就會到了。你說你要跟教授討論研究主題吧,但我自己一個人也沒問題的,而且反正我知道你住的地方在哪,你哥也在吧,我先跟他說過了會先去找他…啊,機門關了,我要掛電話囉,再過不到一天就可以見面了,到那時再說吧!」

  最後又補了一句。

  輕柔、溫暖、小心翼翼的,對卷島說著。

       「最喜歡你了,巻ちゃん。」


    *     *     *


  那時,卷島的哥哥正在店裡與另外幾位設計師討論新一季的潮流走向,一抬頭,透明玻璃隔出的會議室外突然出現一個與自己髮色相同的人,從頭到腳亂得不像樣,不顧一切、氣喘吁吁的拍打著會議室的門。眼見弟弟變成這個樣子,蓮放下手邊的工作奔出會議室,一把抓著肩膀逼迫對方轉向自己。「…裕介、裕介!」

  那人應著呼喚抬起頭,卻只是一個勁的流淚。蓮問了許多種問題,但只得到一種回應。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隔天,從機場鐵絲圍欄外看到的那一瞬間,隨著卷島的大叫聲,世界再度分歧。


[Side B] Pause. TBC.

偷偷說,我已經開始覺得對不起東堂了.... 對於殺了他很多次這件事......="=
(卷卷表示:應該是對不起我吧我是經歷過所有一切的那個人耶~~~)
總之,會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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