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ng Wander Ring》Sec. 9

以下。

 

9.

 

     夏馬爾靜靜看著對面的街景。聯接城內與城外的虔敬廣場在已經夕陽西沉的這個時刻,仍充滿了絡繹不絕的觀光人群。與之同名的古城門佇立在其身後,從西元前五世紀即堅毅的將所有對羅馬有威脅的人、事、物阻擋在外。如今,科技使武器的發展超越人類預想中的進步,依舊聳立在此的牆堵似乎已習慣被觀光客包圍的輕鬆氣氛。

     但現在,沉睡的巨人被城中的警戒驚醒,融入嚴肅的氣氛為接下來的奮戰作準備。還燃著火光的菸蒂落入水澤熄滅的同一刻,墨綠色的雙瞳閃過一絲警戒。「嗯──」左手拿著的GPS分擔了一部分雙方戰力的計算分析,螢幕上頭正以一定速率移動中的,是帶有敵意的黃色亮點。盯著閃爍著的光點,夏馬爾的右手摸進了口袋,伸了伸舌頭露出有點無奈的表情。

     連接著上段的那一口氣,醫生如變魔術般從身後拿出擴音器,乾咳了兩聲以後將腦中的語言模式切換到義大利文。「啊─前面是來參加音樂會的人嗎?不好意思此路不通喔─但是另外的路也不會通就是了──」玩笑般的講完再換成日文,照本宣科的朗誦讓夏馬爾有種身為列車長或機長對全車乘客廣播的感覺。

     被刻意放大的人聲受城牆反射形成多個波段,同時折繞出的裊裊回音在不知何時已佔據整個廣場的、騎著重型機車的人群中散播。兩方人馬隔著中央噴水池對峙著,捧著水瓶的長袍女神面朝城內帶著微笑,是否隱約代表著勝利將降臨在自己這邊?

     想到這裡,夏馬爾的嘴角也不禁勾出笑容。他再度拿起擴音器進行第二度的道德開示。「我不想說太多遍,你們還是自動解散比較好,我晚上還有約不想在這裡耗太久…」

     「你還是沒有變呢,三叉戟夏馬爾。」

     原本瞇著眼不怎麼專心的醫生望向發語處,平淡的口氣轉為某種懷念與困惑的交雜。「…怎麼,連你也倒戈啦……」曾經與自己同為宅邸內的首席護衛,一頭深褐色捲髮加上高挺的鼻樑,是典型的南歐住民。他緩緩從隊伍中走出,仍面帶笑容回覆夏馬爾。「拿錢做事囉,就這麼簡單。」聳了聳肩,彷彿只是生活中的一件瑣事。「晚上又有約啦,這樣不行喔,你應該好好把音樂會聽完才是…」催油門的噪音四起,像是贊同對方的話並為其增添氣勢一般。看到這個情形的夏馬爾不禁小聲的嘖了一聲,收集到的情報與實際程度仍有一定的落差,至少自己的名單中就沒有這號在當今殺手榜上還保持在前50名的人。感受到一旁警備隊投向自己的目光,醫生對於挑釁般的話語不為所動,但單方面的受到壓制而不回應,守護城市的一方從內心開始產生動搖,莫名的一絲不安氣氛也悄悄在眾人之間擴散。

     「怎麼了?幹嘛不回話?人老了耳朵也不靈光了嗎?」對方笑著問出除了夏馬爾以外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

     「我在等。」

     「等什─」話沒說完,最前列的騎士失去平衡從機車上掉下,人與車幾乎同時著地,一連串的聲響中包含了紮實的、令人感到疼痛的抨擊,還有金屬器械從解體、凹陷到碎裂的清脆敲擊。

     「真好聽。」夏馬爾閉上眼,臉上滿是沉醉在其中的笑容。「看到我站在這裡還不知道提防啊,看來你們也不過就只有這種程度而已…」說話的同時倒下的人數持續增加,隨著敵方恐慌和憤怒的程度向上提升,夏馬爾嘲諷般的笑在其他人眼中誠實的令人討厭。「家族的事情還是我們這邊來管比較好,不然我實在不放心啊…」高舉的右手一揮,原本在自己身後預備著的地方警察迅速向左右移動,採取包夾的陣型逼近對方的人馬。

     「那麼,怎麼辦呢?」掏出香菸點上,一派輕鬆的語氣。遠方鐘聲敲了七響,餘韻傳達到的同時,噴水池前的對峙只剩下一個還站著的人,即使成為所有警察的標靶,褐髮男子看起來也絲毫沒有退讓之意。

     事實上,的確也沒有。

     原本閒置著的手伸入口袋,一股熾熱且充滿攻擊性的壓迫突然衝出撼動著大氣,直覺不妙的夏馬爾大叫著趴下,卻只有自己身邊幾個隨從來得急躲過致命的創傷。GPS的螢幕轉成一片黑與白的雜點,夏馬爾伸手擋在眼前避免太過強烈的光芒損傷自己的眼力,一邊順手將受電漿影響失去通訊作用的藍芽耳機摘下。隨著逐漸被黑夜消化的光線轉弱,燃燒所產生的空氣摩擦聲緩緩消散,同時也帶出對方的輕笑。「夏馬爾,你已經是上個世代的人了,還是早點退休比較好呢…」

     「…難怪我可愛的蚊子們沒辦法接近你。」拍拍西裝上的灰燼,醫生歛起笑容,直盯著對方手中把玩著的兩個匣子。「我還要趕約會啊,不能讓女士久等呢…」與表面的輕浮語氣截然不同,夏馬爾腦海中閃過了自己從回場離開前,最後一次看到獄寺的那副擔憂自己的深沉。

     這次可能會有點麻煩啊…隨著刺目的光束,從匣子出現的是一把看似出自中古世紀的長槍,薄而利的鎗尖直指自己,夏馬爾不禁嘆了口氣。「…晴屬性的武器…」

     「拿錢辦事也得要有實力才做得到,你也知道做這行的辛苦…」中指上的環戒閃耀著金色火燄,將本來就已經輪廓分明的五官打出更為對比的光影。「先跟你的女伴說聲抱歉啦!」

     面對直衝而來的攻擊,夏馬爾抬起手,苦笑。

     「做這行的確很辛苦。」

 

     獄寺在冰冷的街道上奔跑著。即使是羅馬城中較為熱鬧的Quirinal區域,除了幾家特別的餐廳及小酒館之外,大部分的店家僅限於以精緻的櫥窗示人於表面,並沒有歡迎入內的意思。街角的燈柱下站著數名立領男子,在確認周遭之後轉入門邊的一條暗巷,一分鐘後,獄寺也出現在同樣的地方。氣息早已恢復平順,望向街底深不可測的黑暗,嵐守的思緒一下跌回十分鐘前,當他聽到手下的報告時。

     「…沒辦法聯絡上嗎…」

     「目前已派人趕往現場,在那之前暫時…」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執事盡量不在語句中掺入感情,但此種壓抑反而突顯出假裝出的刻意。

     「……夏馬爾……」獄寺低下頭,焦躁和擔心全寫在臉上。

     「另外這邊也攔截到幾通電話,但因為對方在通訊中嵌入隨機變動程式,所以無法定位發信人的所在地…」同一時間遞給獄寺的,是一張以火蠟封住開口的便條。「這是通訊的內容。」

     黑暗中閃爍的光點將嵐守的注意力抓回眼前,黑貓警示性的喵了一聲,從垃圾桶上跳下,無聲的穿越馬路在另一側重新躍入黑暗。

     因為獄寺的獨奏部分取消,所以對方打算炸了整個音樂廳,只要能夠藉此達到殺了繼承人的目的。

     看到打字機印出的文字時,獄寺的心情只有難受兩個字可以形容。從小到現在,他已經不想再讓自己身邊的人因為跟自己有所牽扯而遭受到無妄之災。他可以忍受被誤會時的心痛、也盡力做好萬全的支援及準備,只要是能夠保全他人生命的,不論是什麼事他都會去做,非做不可。

     心愛的人離開自己的那種失去靈魂般的空,獄寺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面對無人的巷道,他深吸一口氣,踏入意料之外的未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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