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rnLicht - Replica

《Ring Wander Ring》Sec. 4

以下。

4.

逐漸養成一種習慣，在開門之前先禮貌性的敲響兩聲門板再報上自己的名。當山本緩緩轉動門把推開嵐守辦公室的門，對方的模樣與用餐前山本看到的如出一轍。從液晶螢幕中溢出的淡藍冷光成為室內唯一的亮點，電離的四散讓埋首於其間的獄寺看似一尊大理石雕像，純白卻又冷硬。

不應該是這樣的，山本不自覺伸出手，指間停留住的是那張令自己著迷的臉龐，但身處另一處光源的對方感覺像是在另一條平行線上。看不見兩座孤島之間的橋樑，山本沒有更進一步。

他發現自己沒辦法以習慣性的笑臉打破僵局，雖然九成以上的問題在山本用自己與生俱來的俊秀臉龐擺開笑臉後就可以解決，但那樣的比率背後的附加條件是家族以外的對象。即使如此，山本還是硬扯了嘴角，努力裝出平常那副自在的模樣。「…隼人。」

不知是因為保守的音量或者是刻意的忽略，嵐守並沒有回應。

沒有接近的打算，山本停留在門口。「我想跟你吃飯。」

「我們每天都一起吃飯，而且剛剛才吃飽。」

「明天晚上，三月14日晚上。」

「不行。」

「你連考慮都不考慮嗎？」幾乎是立刻回絕的語氣令雨守有些不高興。

強硬的質問迫使獄寺停下手邊的忙碌，順手摘下其實度數很淺的玻璃眼鏡揉了揉雙眼。「你煩不煩啊山本武…你就不能讓我做點自己的事情嗎？」

「我什麼時候不讓你做自己的事了？」

嘶吼聲在房間縈繞，獄寺愣愣看著一臉憤怒的山本。什麼都不知道，沒有理由、沒有前兆，甚至也忘記了，自己忘記的東西。「…你怎麼了…？」太多的不解軟化他的語氣，有別於習慣相處的體貼，對方的激動讓獄寺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表情轉為瞠目與憤怒的交雜，山本大跨步跺進房間，不帶絲毫感情的抓起獄寺的左腕。受制於對方的握力逐漸感到吃痛，獄寺的心中充斥著莫名的驚慌。毫無理由的被迫讓他緊咬著唇，出聲就認輸的想法轉成不甘的眼神瞪著雨守，瞪著這個一直以來內心深信著的，了解自己的人。

一陣無語的沉默後，山本甩開已然泛紅充血的的手，回望獄寺的笑容毫無溫度。「…獄寺隼人…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他靜靜伸起左手，無名指上的約定在兩人之間閃耀。「才一個月以前的事情，對我來說是一輩子的大事啊…」Chimento張揚的字樣烙印在銀圈上，指縫間隱約透露出令人不忍的哀戚眼光。

「如果不願意戴，當初為何要接受？」

遲了一步想要回話的獄寺被山本最後的疑問打住。

如匕首般的私語，深深刺進嵐守的心。

在心底呢喃著，比平日少了一枚戒指的左手忍不住緊握拳頭。蒼白的指節隱隱抽痛著，連接內心最深處已碎落一地的信任。而後，如同從無限的遠處聚焦於此，壓下了太多真實的解釋終究從獄寺口中說出。「山本武，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相信你？我還可以相信什麼…」太明顯了，山本強壓下轉頭就走的衝動，晃動的視角開始讓他看不清那手空得刺眼的誓約之指。他冷笑著：「你要我相信、給了你承諾、再讓其他人因為你的拒絕而來嘲笑我嗎？」

「山本武！」

 銀色的髮絲因激動而散亂，心中暗藏著的某個盒子就在前一刻差點衝開封印。但話到嘴邊，卻又硬是吞了回去。

「…最後一次。」

「……」

「隼人，戒指呢？」口中念著的是他的名，表示還願意相信。

說出口就沒事了吧？得到他的諒解後，現在這種心被撕裂的痛苦就會消失了吧？腦中響起了天真的提議，誘使表面的嵐守緩緩開口。

在那之前，先向心中的天使說聲抱歉。

「…我不能說。」無視於山本的訝異，獄寺收回不久前的失控，本來預期不會出現多餘表情的偽裝卻多了一絲冷漠。「我今天晚上就會搭飛機去義大利了，16日才會回來。」

「……」沒有辦法立刻接受，心中仍極力排除訊息，所以山本過了好一陣子才從嘴裡冒出空虛的為什麼。我想聽的不是表面的陳述，至少給點理由吧！沒有說出口，但哀求的眼神證明了一切。

                      然後獄寺的沉默讓他感到，猶如暗夜深淵般的，絕望。

TBC.